Duke Yin
Duke Yin
2008年9月21日

妈妈做手术的前一个小时,我和爸爸从家里赶到医院,穿过医院里阴暗的过道和来来去去的病人群,在过道的长椅上看见了妈妈。

我当时甚至没有认出我的妈妈,她换上了蓝白条纹的病人制服,披散着头发,表情木讷,双眼肿的像是刚刚哭过一样。

我做在她的身边,像小时候她搂住我的肩膀一样搂住她。

她悄悄对我说:“昨晚睡我旁边的那个人……去了。”我顿时觉得全身发冷,突然语塞了,然后佯装轻松地说;“不怕不怕!”我又偷偷看了妈妈一眼,觉得她好虚弱,从未有过的虚弱。

医院派人来病房接妈妈去手术室的时候,我和爸爸在妈妈的两旁,路虽然不远,但是我觉得一路都很沉重,妈妈没有说什么话,只是双目无神地看着脚下的路,随我们一直往前走。

到达手术室的门外,我和妈妈坐在长椅上等,爸爸则到楼梯过道里抽烟。他们较之我记忆里的爸爸妈妈,苍老了很多很多,我甚至怀疑这是不是一个噩梦?是不是当我醒来的时候,他们又会回复我记忆里的西装革履,童颜鹤发、美貌动人,身体微福?

手术大夫开门念道妈妈的名字,让我醒悟:这不是一个噩梦,这是现实。

妈妈取下了手表耳环,甚至连拖鞋也留下了,她就只穿着蓝白条纹的医院的病人制服踏进了手术室。

Emergency Operating Room

爸爸和我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,又到过道抽烟,我最不擅长等待,坐在手术室外觉得度秒如年。

姐姐来的时候,我离开去了学校,等我回来的时候,妈妈的手术已经完成了,我在病房找到了妈妈,她躺在床上,双目紧闭,她的鼻前戴着她从前从未戴过的氧气管,身上还穿着手术前的蓝白色病人制服,右脚缠着厚厚的白纱布。爸爸守在她床边,对我笑笑。妈妈处于半昏迷状态,额头上出满了汗,干裂的双唇微张,甚至能听见她的呼吸。

“水……水……”妈妈任然紧闭双眼,微微发出这个声音,我急忙舀了一小勺水,慢慢滴进妈妈的嘴里。她闭着眼,喉咙微微动,把水咽下。

我突然很想哭。

后来的一整天,妈妈都是处于半昏迷状态,即便睁开双眼,也说不出话。

爸爸一整夜都留在医院,陪在妈妈的身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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